“我倒不覺得剪掉了長發(fā),脫下了皮衣,就是被生活馴服了,失去了自由。我挺慶幸的,到現在為止,我沒有被任何東西束縛住?!?/div> 1994年,欒樹離開了黑豹樂隊,他和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組建了馬術隊,在北京石景山“占山為王”,“住的地方跟馬只有一墻之隔”,實現了自己“一醒來就可以看到馬”的“人生小目標”。 也是在這一年,詠梅離開深圳,回到北京,和欒樹相戀,她在采訪中說,欒樹所創(chuàng)造的一種與眾不同的生活方式,吸引了她。 今年3月,詠梅憑借電影《地久天長》里母親一角在柏林電影節(jié)封后,介紹這位低調的實力派女演員時,媒體一開始都會稱她為“黑豹樂隊前任主唱欒樹的妻子”,一段密集宣傳之后,欒樹就成了“柏林影后詠梅的丈夫”。 詠梅獲獎后,許多媒體也想要采訪欒樹,“我一個都沒有接受,我不喜歡這樣。”私下里,他非常愿意跟朋友們一起分享愛人拿獎的快樂,“但生活還是照樣,該安靜還是得安靜。” 如果不是因為10月底他參與策劃籌辦的西塢年青馬大獎賽開賽,他可能還不會接受媒體專訪,“辦這個比賽,不僅貼錢,還得貼臉。但是只要是宣傳馬術運動的,我都愿意去做?!?/div> 西塢馬場在馬術圈很有影響力,“我們從2005年到2015年連續(xù)十年舉辦了場地障礙大獎賽”, 這個大獎賽也開創(chuàng)了中國馬術界由民間馬術俱樂部發(fā)起、從國內賽事成長為國際馬術聯合會賽事的先河。 “這次辦的年青馬比賽,是國內第一個專門辦給4-7歲青年馬的賽事,”欒樹有一個很大的野心——提高溫血馬賽馬在中國的繁殖、調教能力,“等到真正解決了‘中國馬匹無疫區(qū)’的問題,我們可以把‘中國溫血馬’批量輸出到世界馬術產業(yè)市場。” 從音樂圈跨界到馬術圈,倏忽三十年過去了,昔日的搖滾樂隊主唱如今已經是中國馬術界最著名的推廣人之一、西塢鄉(xiāng)村馬術俱樂部的執(zhí)行董事。 “不拿錢,白忙活,”他哈哈笑起來,露出難得的爽朗。明朗可能才是他的本色,盡管表面上他給人感覺有些冷,但無論是對周圍人細致入微的體察,還是兩個小時的深談里他的認真,甚至遇到自己不想談的問題,那一句過于用力的“我不記得了!”——都能讓人自然感受到他的懇切和暖意。 “今天真是說了不少了……”他又點了一支煙,拿起火鉗撥弄幾下爐膛里堆積的柴火。太陽下山了,窗外青黑色的傍晚加重了長談之后的安靜,收起錄音筆的那一瞬間,我想起他說,每次創(chuàng)作都是一個“把自己翻出來再裝回去”的艱苦過程。 “你想從馬身上得到什么” 我大概是1989年騎上馬的,嗯,差不多是這個時候。跟馬之間就是一個緣分。這么多年,馬就慢慢地融到我的生活里了。 最開始家人啊身邊的朋友啊,都不是特別理解,覺得我就是瞎玩嘛。到后來,真的玩出了態(tài)度,玩出了成績,大家也就認可了。 最開始只是簡單的喜歡騎馬,跟人比快,上山下海到處騎。1992年我第一次看到專業(yè)馬術隊訓練,哎呀,原來這里面有這么多東西需要學的,原來可以讓馬做出這么多動作,人馬配合逾越障礙……技術練習要這樣,飼養(yǎng)要那樣,一下子就把我給抓住了。 1993年黑豹樂隊還是如日中天的時候,但我忽然不喜歡站在臺上唱歌了,大概也是因為心里有了馬、有了牽掛,演出一結束就往馬場跑。1994 年就決定離開樂隊,一門心思來做我們自己的馬術俱樂部了。 那會兒倒沒人覺得我是玩兒票的,反而覺得我們代表的是新生的力量和未來的方向。可能因為我在樂隊到處跑,全國各地甚至全世界的信息比較容易匯集到我那里,很多國際大賽的錄像帶我都能第一時間給弄到,然后那些專業(yè)隊的朋友,都跑到我那個小屋看比賽錄像。很多后來經營馬場的老板也是從那個時候就在一起,一點點做起來的。 1997年,我們得到機會,可以代表北京隊參加那年10月在上海舉辦的第八屆全國運動會,以民間俱樂部的身份——我們的教練哈達鐵說我們是游擊隊——代表地方參加全運會,這在當時是了不得的體制突破,后來這個模式成為中國馬術運動發(fā)展的一個主要路徑。 我去澳大利亞買馬,在那里待了四個月。我十來歲從青島考上中央音樂學院附中就出門在外了,自己會做點兒飯,就靠著那點兒手藝,哄得澳大利亞國家隊的教練很開心,用中餐換他的馬術課。那時候我就是一塊海綿,拼命吸取知識,那本訓練筆記現在還在一個圈內人手里,他說從中學到了好多。 剛去的時候看見那么大的馬場,那么多駿馬,藍天白云,哎呀,這不就是我夢想的生活嘛!待了四個星期,不行了,想家了!買了把吉他,不騎馬就彈彈琴,熬日子! 從澳洲買了三匹馬,還買了好多鞍具,上飛機前身上就剩下一個鋼镚。在澳洲機場,人家說你這些東西都需要托運,我都慌了,“要錢嗎?”他說不要,哎呦,這才順利回家了! 沒想到我們最后能在全運會拿下場地障礙賽團體冠軍。但是快樂就是一瞬間,這往事啊,它都不堪回首。 我爸爸在比賽前去世了,他是突然查出來的肝癌,發(fā)病的那幾個月我就在澳洲,我媽媽說,“兒子,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家里你不用擔心,有你哥哥弟弟,你安心準備比賽!”回來后沒多久他就走了。安葬完父親,從澳洲買的馬已經運到了,我是直接趕到上海去比賽的,走的時候,我媽給我一張存折,她知道我身上沒有錢了,那是她跟我爸一輩子的積蓄。 那時候我也得到一些好朋友的幫助,全運會奪冠也拿到了幾十萬獎金,但那個錢我一分也沒拿到。 全運會之后,有個階段,我什么都不想做。為什么不想做?嗯,遇到了一個瓶頸期,自己,還有環(huán)境,都出現了一些問題,這些問題很多是人為的。 欒樹起身去挑爐火,回來的時候,跳過了這個話題。其后我觀察到,凡是談話中涉及到不愉快的過往或是不想談及的人和事,他都會跳開,或者回避。 我在看資料的時候,看到青島交通廣播臺主持人徐立波的一篇文章,徐立波與欒樹有二十多年的交情,跟欒樹的父母也有很深的感情。 在《我與欒樹二十年》一文中,徐立波記錄了欒樹未曾對外人說起的艱難—— “記憶里1998年青島的春節(jié)特別寒冷,……正月初一,在泰山路的烤肉店里,欒樹再也繃不住自己的情感,我倆抱頭大哭,除去痛失父親的巨大悲傷之外,另外一件事情險些葬送欒樹后面的人生之路。按常理,奪金牌,分獎金,名利雙收,皆大歡喜。可是,在奪得金牌之后,一場巨大的災難也隨之而來。由于之前出國聘請教練訓練和日常馬場的經營打理都需要資金,而這幾年欒樹沒有接過一場演出,馬場的一切運轉都需要錢,自然是入不敷出無力回天,本以為奪得金牌后的 30 萬獎金可以彌補馬場周轉資金的虧空,誰知此時欒樹一直的合作伙伴因為之前打理馬場及比賽所欠下的錢,悄悄把比賽獎金用于還債了,而這一切欒樹一無所知。離回家過年的日子越來越近,可欒樹的口袋里一貧如洗囊中空空。馬需要看護、吃草過冬,人需要盤纏回家過年,這個年怎么過?所有的馬場人員連一分錢路費都沒有。最終,欒樹委身低頭、四處開口借錢,每一個馬場工作人員最終發(fā)了 300 塊路費,算是回鄉(xiāng)的路費和過年費,并把真實情況解釋給大家聽。結果春節(jié)過后,所有的馬場工作人員一個不少地重新回到馬場,眼前的場景令欒樹悲喜交加,這也或許正是欒樹的人格魅力換取了大家的信任才會有的最好的結果。” 我特別愿意相信別人,到現在為止也是這樣,因為我相信人不是從根兒上就是壞的。那個時候在心理上思想上付出的各種負面的代價太大了,現在就覺得好像什么事情都過得去。覺得自己還是很幸運,命好,身邊總有毫無保留地懂你、心疼你的親人、朋友。 比賽獎金一分錢沒得到,到現在為止,我倒覺得很坦然了,沒有必要,你要想從馬身上得到什么東西? 是不是王子,只有馬知道 我在澳洲的教練說過一句話,“馬永遠是對的!”這話我一直記著,真的是這樣,我從馬身上體會到很多難以言說的東西,有的時候,我會回味,那種深長的感情無法用語言表述。 馬的眼睛晶瑩剔透,總是那么安靜、順從,對人也很依賴,時間長了,連你的腳步聲都聽得出來。 雖然有的人認為它們就是牲畜,也有人說馬的智商大概相當于三五歲的孩子。但我覺得它們什么都懂,你心情不好,你今天比賽的狀態(tài)不對,或者你害怕,騎上馬,馬全知道。 比賽的時候,它會竭力幫助你,在你犯錯誤的時候,甚至會做出不可思議的動作來彌補,和人一起,共同完成比賽任務。這是我親身感受經歷過的,馬的勇敢和可信賴,給我很多感動。 對馬我永遠有無限的寬容,偶爾發(fā)一點小脾氣,因為它們都是從小帶大的。小馬就是淘氣,訓練它們的時候,我常常會想到我五歲開始學拉小提琴,那個時候每天四五個小時拉琴,也是一種規(guī)約,肯定有不情愿的時候。 跟馬在一起時間長了,我的性格也變化了很多。年輕的時候,老子天下第一,渾不吝,大爺就這樣,愛誰誰!馬總是順服順從,可能我也變得順從了,我的死穴就是在這。怎么說呢,見不得的那些事情,我不想多說,就是盡量跟那些不太讓你開心的事慢慢去剝離開。 我倒不覺得剪掉了長發(fā),脫下了皮衣,就是被生活馴服了,失去了自由。我挺慶幸的,到現在為止,我沒有被任何東西束縛住。 就像我年輕的時候從古典轉向搖滾,是覺得這么唱歌特別“解恨”,能毫無阻礙地表達自己的態(tài)度。但是現在我聽的都是古典音樂,反倒覺得一切的豐富都在古典里了。 資深媒體人、著名DJ楊樾與欒樹做過一個視頻長訪談,他稱欒樹是“搖滾圈里非常少見的紳士型的人”,“搖滾圈里有很多‘江湖’人,江湖的仗義,那種很多,但小欒是那種紳士,他很像一個歐洲人,我覺得他的整個生活狀態(tài)和內心的狀態(tài),比較儒雅,在搖滾圈里是非常罕見的?!?/div> 在楊樾的觀察里,欒樹他們這一代的搖滾音樂人到四十幾歲,甚至五十歲這個年齡,心態(tài)會變得比較復雜,“有一類人因為自己不再紅了,失去了以前的江湖地位,他們會心理上非常不平衡,會憤世嫉俗,他們會拒絕年輕人的東西,拒絕新的東西,總是在抱怨,總是在批評,在抨擊;另外一種是一直倚老賣老,自己已經做不出什么新的東西來,但還總是以江湖大佬、大哥、教父那種態(tài)度去面對這個市場,實際上是一種不求上進。但是欒樹他不是,他從來不拒絕新的東西,他也會跟年輕的音樂人去合作,然后他去嘗試各種新的東西,一直都沒有停止創(chuàng)作,他用他的作品去說話,而且從來不對這個市場隨便地指手劃腳,我覺得這些都是特別難能可貴的。” 欒樹的微信簽名是“小欒”,他說這是自己的“官稱”,身邊人無論長幼,都叫他“小欒”或“小欒哥”,“挺好,很親切,比叫什么‘欒老師’好。” 很多人喜歡說馬術運動是貴族運動,騎馬的都喜歡被稱為“白馬王子”,其實是不是王子,貴族不貴族的,最重要的是你要具備了這樣的品德,你一上馬,馬自然都會感受到。自我中心、把馬看成工具的,幾分鐘就可以毀了一匹馬,給它造成不能逆轉的負面記憶,如果你尊重馬,愛惜馬,馬自然會把你當王子來對待的。 中國的馬產業(yè)整體已經超過百億了,2020年預計將要進口馬匹超過 3000 匹,我們從國外花高價買成年馬,這里面 50% 是馬的價值,還有一半付的是調教費。買回來,不知道如何調教,再好的馬能力也會逐漸下降喪失,這錢花得太冤了。 我們貼錢創(chuàng)辦第一屆年青馬大賽,這個獎金和賽事組織完全可以辦一個國際馬聯的二級賽事,為什么貼錢“啟蒙”,其實就是想要促使大家重新回到哆唻咪,不要心浮氣躁,上來就玩兒協奏曲,不行的?;A、認識、系統,馬術運動要真正科學、健康、扎實地發(fā)展,必須認真解決這里面的問題。 有馬的地方就有音樂 音樂也好,馬也好,我都通過積累,掌握了一些知識吧,我覺得這一輩子能把這兩件事情琢磨個一點點就已經不錯了。 有一個階段,我不知道該怎樣去界定自己,但是想通了之后,音樂和馬之間反而是相通的,我其實是一樣的態(tài)度在對待。我希望用行動來改變事情。 除了有一個特殊階段有點兒糾結,最近這些年,倒是感覺一點兒沒耽誤,該吃吃該玩玩兒,該騎馬騎馬,該做音樂就做音樂。 我喜歡做幕后,不做主唱做制作,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很容易被一個具有系統性的工作吸引。自己寫歌、給影視劇配樂,涉及到的音樂風格各種都有。做制作人也做了一些唱片,有的還是能夠留得下的。 我對質量有個必須達到的線,一定要想辦法做到你可以做得到的。比方說有時候發(fā)現一個音錯了,可能混音都做完了,不行!重來!微信要是打錯一個字,我也必須把那個字改過來再發(fā)一個。 慢慢也影響了大家,慢慢有了現在這個志同道合的一個音樂團隊,現在我們一起無論是去排練,去演出,去錄音,我會很輕松,因為每個人都非常專業(yè)。 馬場也是這樣,我們馬場基本上沒有一條規(guī)章制度,只有一個死的制度——絕對不能晚一天發(fā)員工的工資!這么多年來從來沒有打破過的死制度,剩下的就是大家用心做事。 在音樂上對節(jié)奏的掌握和敏感,使得我騎馬時進步比較快。馬的那種順服、服務于人的精神,也使得我在做影視劇音樂的時候,更容易明白音樂是為影片服務的。這個轉變很不容易,有這個意識后,再通過多年的音樂訓練,用智慧和方法把與畫面劇情相配的音樂色彩準確地找出來,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我產量太少了,一個作品集把我累得躺了八個月,每次創(chuàng)作都要把自己翻出來再裝回去,產量高也不現實,是吧? “小欒的才智是上天給予的,我從來沒有懷疑過,” 徐立波1998年在石景山馬場第一次見到詠梅,他看到兩個人簡樸的生活,希望詠梅能夠鼓勵欒樹寫幾首歌,多少改善一下經濟狀況,詠梅說:“不是每一刻都會有靈感出現,我有信心和他一起等待那個時刻,也許很快,也許是一輩子,不急、也急不得。” 2000年左右,欒樹在音樂制作上的工作多了起來,在音樂世界里他也是一位罕見的優(yōu)秀跨界音樂人,他還擔任了馮小剛兩部賀歲影片(《非誠勿擾 2》《私人訂制》)的全片音樂制作并創(chuàng)作了流傳度甚廣的片尾曲《最好不相見》《解放》。2014年他在青島舉辦了自己的個人作品音樂會,“我沒有任何門戶之見,什么樣的風格都有,搖滾與流行、古典與當代,市場的心胸是最寬廣的,它說,你來吧!” 詠梅一直相信欒樹會寫出縈繞人耳邊心頭的好歌,2005年為紀念唐朝樂隊貝斯手張炬離世十周年所寫的《禮物》(梁芒作詞、欒樹作曲)已經成為中國搖滾精神念念不忘的回響。沉靜生活的兩個人在各自領域得到巨大的認可后,詠梅卻說,自己最懷念的還是2000年之前那一段看似艱苦、卻安靜豐富的日子。 拍一個關于中國馬的音樂紀錄片是欒樹近些年來特別大的一個心愿,“有馬的地方就有音樂,這幾年我出差多數時候是因為馬,但是只要有機會,我就會去找音樂?!?/div> “我想做 world music of China(中國的世界音樂),”他計劃開一輛收音車,一路走一路收音,“中國好的音樂太多了,有些你甚至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兒來的,我想把這些聲音都收集起來?!彼谠颇蠀⒓右粋€商務活動,特地去聽當地少數民族的唱詩班唱歌,“四部和聲,還有卡農!對位!聽得人后背發(fā)麻,折服了! 這么多年跟音樂和馬一起,我就明白一個事情,這兩個都不是為所謂的精英服務的,反而都是大眾的。你問我這幾十年的感悟,我覺得認識到這一點,并且真正能把自己融入其中,就相當不錯了。 我剛才跟你講在馬身上不要想得到什么,音樂的事情也是一樣。想從音樂上得?開玩笑!沒必要!你又不是一個商人。 社會發(fā)展太快了,很多事情現在想起來都不可思議。九幾年的時候,我還騎馬走過天安門呢。當時東四環(huán)還是一片荒地,那兒有個馬場,我們在那兒買了匹內蒙古隊退役的馬,就從那兒“嘚嘚噠噠”往石景山我們自己的馬場騎,沿著長安街一路走著,經過天安門廣場,警察看到了,也沒說啥,人人都喜歡馬嘛,哥們兒就說了一句,“趕快通過趕快通過!” 我現在常常會覺得時間不夠用,做事要計算時間成本,可是那一天領馬回去,從上午出發(fā),到石景山已經傍晚了……那個時候做音樂也是一樣,沒人考慮錢,都很窮,但精神上非常富足。 小的時候,我愛踢球,為了參加學校足球隊的晨練,每天早上4點就爬起來拉琴,練完琴,我媽已經把飯盒給我預備好了,里面放著米,面上還有一塊我們青島人最愛吃的咸魚,跑到學校,把飯盒往爐子上一擱,就去踢球,一身大汗回來,飯已經熟了。這個場景,我常記起來,特別美! 文/南方人物周刊記者 徐梅 圖/由受訪者提供 本文轉載于《南方人物周刊》2019年第35期 |
©2011-2025 馬術在線 (京ICP備11042383號-3) E-mail:horsemanship@vip.sina.com